宿州学院学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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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大地》三部曲中宿州水地文化简论

管子曰:“地者,万物之本原,诸生之根菀也,美恶、贤不肖、愚俊之所生也。水者,地之血气,如筋脉之通流者也。”[1]指出了水地关系及其对于万物的重要性,而水地关系同时又无可置疑地塑造了地域的风俗文化。管子也正是今天宿州所在的皖北地区的春秋圣贤。

宿州境内中心地带,自古就没有大的河流,排涝相对困难,雨水多时易涝灾,明末及之后,黄河向东南的淮河流域泛滥成为常态,地方则更是经常遭受带来巨大损失的洪灾;然而,如果雨水少,则又有旱灾。据地方学者所编《宿州地域自然灾害历史大事记》一书统计,明朝后期以至民国,几乎无年不灾。由此形成的水、地、人之间的关系及文化,必然要在赛珍珠以宿州为背景的《大地》三部曲中有所反映。

1《大地》中的宿州水地关系描写

此种水地形势影响下的当地农业生产,只能靠天吃饭,对适时的雨水的期待则是农夫最焦灼的心事,有时其程度甚至高过对于土地的渴望,小说中多次有此类描述:

“那窗孔实在是很小,但他硬是把手伸了出去,感觉一下外面的新鲜凉爽的空气。一阵柔和的微风从东方徐徐吹来,带着一股湿气,这是个好兆头。田里的庄稼正需要雨水。”[2]

“麦穗还空着,等着下雨。他嗅嗅空气,然后又不安地望着天空。雨在那边,隐藏在云际,浓重地压在风上面。他要买一束香,烧给小庙里的土地爷。在这样的不同寻常的大日子里,他会这么做的。”[2]6

如果雨水适时降临大地,乡土的家园则于宁静中弥散着温馨:

“王龙不安地等着下雨。接着,风渐渐停了,空气清静温暖,在平静而阴暗的一天,忽然间下起雨来。他们一家坐在屋里,心满意足,看着雨直泻下来,落到场院周围的地里,顺着屋檐滴答往下淌。小孩子感到惊奇,雨落下来时,他伸出小手去捉那银白色的雨线。”[2]36

风调雨顺,则更是一派田园风光、和平景象:

“田里的麦种发芽了,嫩绿的新苗从湿润的褐土中拱了出来。在这样的时候人们就互相串门,因为每个农民都觉得,只要老天爷下雨,他们的庄稼就能得到灌溉,他们就不必用扁担挑水,一趟趟来来去去把腰累弯。他们上午聚在这家或那家,在这里或那里吃茶,光着脚,打着油纸伞,穿过田间小路,到各家去串门。勤俭的女人们就待在家里,做鞋或缝补衣服,考虑为过新年做些准备。”[2]36

而王龙买的第一块地,也是最好的一块地,就是“在环绕城墙的护城河旁边”,利于灌溉和排涝的“一长块土地”[2]45。

如前所述,地域的水地关系中包藏着一种危险的平衡:雨水过多和过少,对于无大河泄洪与灌溉的大地,都是灾难,正如《大地》中所描述的:“王龙的祖祖辈辈都靠种田为生,在他们生活的这一带地方,每隔五年左右就有一次荒年,如果神仙宽厚仁慈,也有隔七八年甚至十年一次的时候。这是因为老天爷要么下雨太多,要么根本不下。”[2]132农业时代宿州的灾荒,往往由此而来。与此相关,在赛珍珠的作品中,出现的灾难画面也每每是此种与洪水相关的场景,这说明赛珍珠对“大地”的主要灾患形式——水灾的敏锐,和对“大地”上水系的相对陌生,《大地》中这样说道:“因为下雨和远处山里冬雪融化使北面的河水泛滥,越过几百年前由人工建造的防洪堤坝淹没田地。”[2]132在明、清、民国时期,堙废的古汴河堤岸标志性地成了防洪堤,应即此处所谓“几百年前由人工建造的防洪堤坝”。类似的表述与信息还有:“第七年的时候,由于西北的雨雪过量,从那里发源的村北的大河河水暴涨,河水冲破了堤岸,淹没了整个地区的田地。”[2]137

但检阅相关《民国黄河大事记》等书中的灾害史部分,可以发现,赛珍珠生活在宿州的1917年秋到1919年下半年的二三年中,黄河的决口并不严重,且主要发生于民埝。在民国六年(1917)的七八月间,鲁西南的东明县及其邻近的长垣县有民埝漫决,但都在当年的十月堵合;山东范县有多处亦决,各口当年先后堵合。之后,民国七年(1918)的春天,郓城县门庄南黄河民埝因凌汛壅水,出现漏洞决口(旋即堵合),虽然郓城县香王庄(在黄河南岸)东的黄河大堤也因凌汛冲决,且迟至次年春才被堵合,但并未见关于这次决口的灾害损失的记载;民国八年(1919)夏季的伏汛间,亦有寿张、郓城黄河民埝数处决口[3]245。以上,决口的多是民埝,它仅是用来保护黄河大堤内滩地的正常耕作的,而较少是官堤。实际上,黄河于咸丰五年(1855)在今兰考境内决口后,再次掉头北去,结束了大规模的连续泛淮,直到1938年郑州花园口大堤被炸开,才又再次东南泛。没有黄河泛滥的年代,地方的阴雨连绵,则成为洪灾的重要原因,且这期间,洪灾已经不再频繁。1855年后,据《安徽省志·气象志》,淮北地区发生的比较有规模的洪灾有: